菩提修不成: 2、第 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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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,视线也撞在一起。

    这一次,她并不冷漠,而是饶有兴致。

    沈幼漓也期盼从洛明瑢的眼神里看到点什么,惊讶可以,厌恶也可以,只要心念在动,总能让她找到缝隙来。

    她满腹算计,期盼找出洛明瑢的弱点,知道他的所思、所欲、所恨,才好对他下手。

    她太用心,凑得很近,只看得到那双冷青色的瞳仁上浓下淡,像深秋日出之前的寒天,空得连飞鸟都不经过。

    沈幼漓后知后觉,她撞上了一块啃不下的硬骨头。

    可为了洛家的香火,她的一万两,沈幼漓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
    记忆逢此就变得混乱,比被追杀还让沈幼漓慌不择路。

    她只记得,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接近洛明瑢,百般纠缠,纵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魄力,沈幼漓也确实厌恶自己的做派。

    越明白洛明瑢是怎样向佛的一个人,沈幼漓越清楚自己手段下作。

    那些不算体面的记忆都与佛堂寺庙有关。

    与洛明瑢的头一遭,他不甚清醒,将她按在蒲团之上。

    僧衣盖住了石榴裙,肩背让烛火照出一片暖,沈幼漓掐住蒲团边缘的手用力到泛白,不让自己去阻止身后之人,一阵让她毛骨悚然的试探,而后——

    是难以想象的锐利辛辣,厉痛逼她仰起脖颈,逼出眼泪,像一株青竹被积雪压得弯到低无可低,而后崩断出无数竹丝扎进血肉里。

    这一点也不好受。

    原来斩岸堙溪,拓道开疆是这样一种滋味,痛得沈幼漓竟有一丝后悔,何必走到这一步。

    长明灯在眼前忽远忽近,沈幼漓始终睁着蓄泪的眼睛,死死望着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,她愈发恶心香烛纸钱的味道。

    一逢有孕,沈幼漓立刻跑下山去,生下了女儿釉儿。

    洛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,本以为解脱的她又回山中别院,日日再去叩感云寺山门,千方百计又怀上第二次,这回总算圆了洛家期盼。

    说来……她的任务已经完成,早该离开洛家。

    可几番孤月,屡变星霜,七年里太长,人心、牵绊都变得复杂,在四年前她就该离开,偏偏觉得自己还有时间,想着好歹陪釉儿丕儿长大……

    “施主。”

    守在山门的知客僧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万千霏思拢回匣中,沈幼漓回神,问道:“讲经会如何了?”

    几年未上山,知客僧也早换了人。

    僧人合掌道:“女施主来晚了,讲经会怕是快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她满意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穿过四天王殿,从左侧回廊绕过大雄宝殿,左起第一间偏殿就是讲经堂,沈幼漓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。

    在门口却被拦住。

    年轻和尚面容青涩:“住持正在里头讲经,为防惊扰其他香客,还请施主随贫僧悄悄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沈幼漓随和尚在旁边经幡之后穿梭,并未引起任何注意。

    和尚一路伸头看去,为难道:“施主来得太迟,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,我就坐那吧。”她指了指周氏身侧的位置,那空位显然是留给她的。

    “那可不成,那是洛家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“都这个时辰了还空着,当是不会来人,你们出家之人不是讲究众生平等,怎么一个座儿还分高低贵贱?”

    “施主说笑了,不说寺里香火银子就是一大进项,就是官家都有僧录司衙门,哪里就能真不论出身,朱衣白衣杂坐,那会惹贵人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沈幼漓抱臂点头,“小师父说得甚是,信女拜服。”

    和尚讪讪,也不想管她:“有因必有果,施主是自己来迟,可见其心不诚,不如就站在这儿听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就走了。

    看来禅月寺也不是人人都修行到家了……沈幼漓施施然走出经幡,坐在了周氏身边。

    她才刚坐下,质问就来了:“你怎么现在才来?”

    大姑子洛明香精心描画的眼睛总斜着看人,见沈幼漓姗姗来迟,比自己少受许多折磨,颇感不悦。

    沈幼漓敷衍道:“头疼,耽搁了。”

    而沈幼漓的婆婆,大夫人周氏只是看了她一眼,重新闭目礼佛。

    这在沈幼漓的意料之中,她这婆婆历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,知道她装病不肯来也懒得管,就算不来也不关她的事。

    总归生下丕儿之后,沈幼漓只要不闹事,爱怎么样怎么样,不值得她费半点心思。

    沈幼漓满不在乎,周氏也轻轻放下,洛明香翻了个白眼,暗自将账记下。

    “看到没,这遭郑王女儿也来了,就坐在最前边。”洛明香不知怎的,起了谈兴。

    沈幼漓看过去,目光扫过时有微微停顿。

    讲经台上正中间蒲团上坐着的是禅月寺的住持智圆禅师,其余弟子侍坐在一旁,县主在瑜南城这个地方地位超然,座次摆在最前边,旁边陪着郡守夫人。

    而与她相隔而坐僧人褒衣博带,宝相庄严,低垂的眉间不染半分尘俗之气。

    沈幼漓轻嗤一声,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洛明香开始喋喋不休:“这位县主是郑王的女儿,郑王本是节度使……不,原还不是节度使,只是河东手下牙军,若不是原节度使急病去世,又恰逢十七年前先帝被叛军围困凉州,郑王怎么有机会越过节度使亲子,临危受命救先帝圣驾,就这,勤王主力也不是他,而是拼死的朔方军,

    朔方军和叛军几乎同归于尽,河东军才赶到收拾残局,还厚颜迫先帝下旨封王,哼,捡漏捡得跟蝗虫投胎一般,不过封王是先帝之言,雍都的圣人根本不屑他那所谓的军功,封王就是打发郑王,这县主封得也是勉强,

    真是时运到了,挡也挡不住,这县主也是,派头真是越摆越大,都忘记自己是武夫女儿的时候了吧。”

    她不喜欢沈幼漓,但谈兴一起,哪还管旁边坐的是什么人,非把心里那点不平发泄出来。

    沈幼漓懒得接她的话,直腹诽这智圆禅师年纪真是大了,嘴巴也松,早该结束的讲经会被他拖拉得无比冗长。

    她一个哈欠还没打出来,一物流星一般被抛进殿中,滚到讲经台上。

    智圆禅师离得最近,待看清是什么,面色乍变,看向殿门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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