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幻: 130-1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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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疲色,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。

    霎时间,一颗心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黎靖北将女子引入内寝,抱着她坐上龙床,自己则如往常一般斜倚在脚踏上,仰面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,发生了何事?”

    脆弱时,她讨厌他人睥睨中带着怜悯的目光,讨厌那些自命清高的说教。那么今日,便由他来仰视她,崇敬她,倾听她。

    然而等了许久,塌上的女子依旧缄默不语,眉梢眼角俱是灰暗,手指紧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。

    黎靖北轻叹一声,伸手回环住她的腰,柔媚的狐眸中溢满了疼惜——

    “你现在这般,倒不如跟往昔一样继续恨着我。”

    至少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女子是鲜活的。那满身的刺,即使将她扎得遍体麟伤,他也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幽灯下,唐璎持续沉默着,眸中的暗色却在逐渐融化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她缓缓俯下身,一点一点贴近男人的唇心,只是微微一触,便撩起干柴烈火。

    唇舌缠绕间,有细碎的话语从口中溢出。

    “黎靖北,我好想你。”

    黎靖北闻言微怔,旋即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嗓音低沉而悦耳,带着微微的鼻音,越显勾人。

    ——我也很想你,每时每刻都在想。

    他在心中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恍惚间,男人眼尾绚开一抹醉人的笑,微一挺身,将头仰得更高,更多的承受着来自女子的柔情蜜意。

    唐璎的吻并不激烈,细细密密的,如溪水,如春露,丝丝缕缕流向他,滋润着他千疮百孔的心。

    受伤的分明是她,可酣畅过后,被疗愈的人却变成了他。

    须臾,唐璎放开了他,一双鹿眸饱含急切,似有什么话想要宣之于口。

    黎靖北顺手拨开几缕碎发,伏在塌面上耐心仰望着她,语调中的柔意似要直直坠入人的心里。

    “阿璎慢些说,我在听。”

    胸口处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声,刺得人心尖发痒。

    唐璎俯下身,贴在他耳畔缓声道:“阿木尔,我心悦你。”

    说罢便将头埋在男人修长的脖颈处,一张白皙的秀面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数月前,黎靖北曾在床笫间问她——“阿璎对阿木尔是什么感觉?”

    这话本就存了诱导之意。

    黎靖北很清楚,他永远不会从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故此只能在她意识混沌时趁人之危。

    可即使是谎话,他也想听。

    然而他不知道的是,彼时的唐璎正沉浸在他制造的浪涛中跌宕起伏,意识离散间,根本听不进任何话。

    就是那一刹那的迟疑,竟令他生了退心。

    许是过往的伤害太深,他不愿在彼此交付时听到她的拒绝。他也会害怕,于是便以蛮舌封住了她的唇,带着她再度沉沦。

    现如今,女子头颅低垂,一双清润的鹿眸正视着他的双眼,以最清醒的姿态告诉他——

    她亦心悦于他。

    听言,黎靖北反倒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半跪在床塌上,头埋进女子颈间,只是须臾,身子竟开始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“陛下?”

    唐璎愕然垂眸,只这一声呼唤,颈侧的身子好似颤动得更加厉害了。

    顷刻间,她被一双修长的玉手覆住了双眼,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她动了动肩,方欲挣脱,后颈处似有滚烫的液体滴落,男人沙哑的嗓音自耳侧传来——

    “阿璎不要看”

    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为狼狈的一面。

    唐璎微愣,恍惚间似是明白了什么,随后双手按住他的肩,俯身去亲他的脖颈。

    黑暗中,她只能凭借着感觉细细舔舐着他的肌理,一寸又一寸,疗愈着他的过往。

    须臾,黎靖北挪开了覆在女子眼睛上的手,与此同时,又将头埋进她的腰窝。

    隔着衣料,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闷。

    “何时开始的?”

    他问她何时对他动心。

    唐璎顿了顿,知他脸上残泪未消,便也未将目光

    挪过去,只抿唇道:“我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她对黎靖北的感情很复杂,他们是少年夫妻,也曾肝胆相照,只是后来阴差阳错,一时反目成仇,无端蹉跎了数年,兜兜转转间,又再次心意相通,萌生了新的情愫。

    帷帐间,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。

    “我生母早亡,生父只顾钻营,对我不管不问,自小亲缘浅薄,偏偏性子又生得极为孤僻,不喜与人结交,闺阁中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是祖母与宥宁殿下给的。如今想来,那些日子当真逍遥快活,恣意潇洒,只是后来……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声音变得有些哽咽,“和亲的圣旨突然下达,殿下远嫁北梁。数年后,祖母亦然故去,我便成了无家之人,再然后”

    再然后,她遇见了邗江边的那位少年,误以为寻到了一生所爱,满怀欣喜,飞蛾扑火般燃烧着自己的热情。

    可不久后,那少年也离她而去,无奈之下,她又辗转嫁给了太子。

    “以往在东宫时,我虽从未对陛下动过心,却始终将您当成自己最大的倚仗。您对我那般好,我想,终有一日我会被您打动。”

    然而,古月遭流放后,太子的“背叛”伤她至深。心灰意冷之下,她转头就遁入了灵桑寺,毅然决然地削光了自己的头发,从此遁入空门,不问世俗。

    自那时起,她将自己彻底封锁起来,不让任何人靠近,直到维扬再遇,他以润物细无声的柔态攻势,一步一步将她坚硬的外壳凿开,为她干涸的内心注入一丝久违的情爱之光。

    “对陛下动情,约莫是从青州府开始的吧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,眸中隐有羞涩,“又或者一直都有,只是自己未曾察觉罢了”

    若要说一个具体的时日,就连唐璎自己也不清楚。

    “我只知逃亡那日,同陛下在南烟馆欢|好时,心里是装着陛下的。”

    而之所以选在今日宣之于口,皆因为阿姊入狱一事。

    ——若有朝一日,黎靖北不幸蒙难,她想她会很后悔,后悔没有将深藏于心底的情爱说与他听。

    人生苦短,世事无常,谁知今夜过后,等着他们的又是什么?

    她不愿留下遗憾。

    帷帐悉数垂下,唐璎的半个身躯被光滑的锦缎包裹着,心口处忽而有些燥热。

    男人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鸦发,如沙漠中饥渴的旅人,一点一滴汲取着她的甘露,放任自己沉浸在蜜海般的柔情里。

    她的滋味太过甘甜,诱着他的思绪逐渐走远。

    即使这是阿璎蓄意为他设下的一道陷阱,他也甘愿往下跳。

    二人温存了一阵,趁着换气的空当,唐璎轻笑一声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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