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现在阅读的是
老书摊文学www.laoshutan.com提供的《建安幻》 130-140(第14/21页)
保得这对可怜的母女平安无虞,她便是死也瞑目了。
然而——
“不能。”唐璎回望着她,眉宇间满是坦荡,“浩劫之下,我亦是局中之人,无法把控棋局的走向。”
眼见齐葛氏眸中逐渐染上绝望,她又道:“话虽如此,然兵卒亦可破局。”
她抬手拭干老媪脸上的泪,眸中扬起温暖的笑。
“纵观那些章某对抗过的贪腐之流——朱青陌、罗汇、傅君、易显、乃至齐向安,他们哪个不是身居高位的执棋者?然而短暂的光辉过后,却都次第跌入谷底,沦为一颗连兵卒都不如的废子。”
齐葛氏瞧着面前的女子,面容端肃,鹿瞳清炯,眉宇间凝结着她这一生都不曾拥有的孤勇与无畏。
“唯有胸怀朗月,坚守本心,大爱无求,才能永立于山巅,不朽不灭。”
这样的女子,这样的人生,她是艳羡的。
女子对她说——
“齐夫人,某乃浮萍之身,虽无力允诺你什么,却不吝将你视作执棋者,以单薄之躯,为卒为车,力求破局。哪怕局危时,亦当身先士卒,首当其冲,竭力护住你欲保的帅。”
如此,已是极大的诚意。
深冬雪隆,罡风若刀,发泄般咆哮而过,庭院中的几棵福树皆被压弯了腰。
“外间风寒,大人还是等雪停了再走罢。”
齐葛氏往盆中新添了些银炭,微弱的火苗缓缓亮起,将四周的寒意尽数消融。
她并未看向女子,而是吩咐起一旁的丫鬟——
“春凝,茶凉了,再去斟一壶。”
丫鬟领命退下。
唐璎听言顿住脚步,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,垂首倾身作揖。
“如此,章某便叨扰了。”
齐葛氏也懒得同人兜圈子,见她落了座,眸色一敛便直言道:“我与夫君成亲数十载,对其喜好、习性可谓了若指掌,然他所思所想,所谋之事却从未与我谈及,我亦不知该如何同你讲起。”
唐璎微笑鼓励,“喜好、习性也很好,夫人尽管拣您知道的说便是。”
齐葛氏颔首,思及故人,眸中划过一缕悲色,嗓音亦变得有些沙哑。
“夫君生前有一个习惯,即每月月中皆会邀请三两好友来家中小聚,然而与其说是小聚,实则更像是……秘议?”
她想了想,垂眸续道:“不知从何时起,夫君在府中专程为那些‘友人’开辟了密道,所通只有一处,即为西厢房附近的议事堂。‘友人’到访前,夫君皆会令我提前备些瓜果茶酒以作招待,然而当议事堂的玄帘垂下后,便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。”
说到此处,她叹了一口气,苍眸中透出几分迷惘。
“夫君行事极为谨慎,说话也很小心,是以这些年来,我竟连那通道开在何处,那些‘友人’姓甚名谁,以及他们谈话的内容皆一无所知,便是杖杀仆役那日所发生的事儿,亦不过一知半解。”
齐葛氏望着西厢房的方向,眉眼微耷,思绪逐渐飘回广安二年的那个冬日。
月中那日,她如往常一般备好了瓜果茶酒,于几位“友人”到访之前送去了议事堂。
须臾,玄纱垂下,影影绰绰间似走进来两人。
她明白,是时候该离开了。
然而明白归明白,一双腿却迟迟不肯迈开,心中忧惧万分。
那些“友人”来路不明,她一早就生了警惕心,再加上不久前女婿于狱中自尽,兄长又接连暴毙,连日以来的紧张,足以令她草木皆兵。
不知哪儿来的用勇气,她作势滑倒,打翻了手中的托盘,“不慎”将酒液和瓷盏的碎片一齐溅到了其中一位宾客的脚下。
她赶紧掀开玄纱,作势道歉,一句“抱歉”尚未落音,掀帘的手便被人擒住了。
那人力道很大,速度也很快,还未等她来得及细瞧,便听“哗”一声响,玄纱转瞬便被他合上了。
随后夫君的声音隔着黑幔响起,暴怒中竟还透着一丝紧张——
“出去!这儿用不着你收拾!”
夫君乃平和之人,夫妻多年,齐葛氏从未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一面,惊惶之下便紧赶着退了出去,走前竟连托盘都忘了拿。
“——听到酒盏碎裂的声音,西厢几名正在洒扫的仆役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,都是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人,我没想到夫君他会……”
说到此处,齐葛氏苍老的面容上满是不忍。
想到那些被无辜杖杀的人,唐璎亦感痛心,然而此刻却不是哀悼的时候。
“夫人可知,那日与会的宾客共有几人?”
“三人。”齐葛氏笃定道:“除夫君外,还有另外两人。其中一人单看身形,当是子玉。还有一人,由于只是匆匆一瞥,我便没大看清……”
唐璎蹙眉,眸中闪过警惕。
子玉是傅君的字,齐傅本是一党,若遇密谋,他会在场并不稀奇,至于另外一人……
她问齐葛氏:“不说面容,玄帘掀开的那一刹那,夫人可曾瞧见过那人的其他特征?例如身形衣着之类的。”
齐葛氏循着她的提示想了想,倒还真有些印象,“那人……身长近六尺,着白袍,似是个男子……”
言起,又摇头道:“隔得太远,纱帘又落得极快,只有模模糊糊的那一下,我也……”
“等等!”
须臾,她又似想到了什么,面上涨满兴奋的光。
“除此之外,那人腰间还挂着
一方令牌。”
“什么样的令牌?”
“长三寸,宽两寸,象牙制式,通体隋圜,上面刻有字,我却并未看清。”
“如此……便足够了……”
唐璎面露了然,眸中闪动着雀跃的光。
齐葛氏的一番话,再加上她先前在兴中的一番推测,她想她已经知道与会的那名白袍男子是谁了。
沉吟片刻,唐璎又问:“齐大人过世后,可曾有同僚来府上祭奠?”
齐葛氏摇头,眸露怅惘。
“夫君被囚后,名声一落千丈,随后树倒猢狲散。他这一死,不说同僚,便是连他门下的几个学生都敬而远之,众人避都避不及,又谈何祭奠?”
“不过……”
她顿了顿,眸中凝起疑惑,“倒是有人曾来过,却并未入府吊唁,仅在门口留下一盏杏花酿就走了。”
唐璎“嗯”了一声,“还有呢?”
她抬眸看向齐葛氏,“除傅君和那位白袍男子外,齐大人可还同其他‘不同寻常’的人有过牵扯?”
“不同寻常”齐葛氏想了想,道:“夫君在议事堂面见的宾客,人选通常都十分固定,除上述两人外,似还有名老师。”
“老师?”
齐葛氏颔首,神情间似也有些不大确定,“那人身份十分隐蔽,仅在
-->>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【请收藏老书摊文学 laoshutan.com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