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幻: 100-1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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计谋,意图大刀阔斧地裁撤官员,一时间,朝野上下人心惶惶,人人自危,众臣连行事举止都谨慎了许多。

    十二月末,邗江边。

    冬日的雪落在湖面上,凝结成一片片瓦蓝的玉镜,冰封的河流似一条透明的丝带,蜿蜒曲折,光洁无瑕。

    雪越下越大了,寒风呼啸,似怒号的野兽。

    黎靖北勒马停下,将自己沉浸在这雪虐风饕之中,怔怔地望着前方的冰面出神——

    这条江,就是阿璎和那个人初遇的地方。

    菩提山近在眼前,他日夜兼程,马不停蹄地赶来这江南小乡,就是为了见她一面,可然后呢?

    他在朝中根基未稳,她的母族无权无势,就连唯一封侯的父亲亦曾做过不少蠹国害民之事,他若大肆封举,岂非令天下人心寒?

    危局之下,允她离开或许是对的。

    尽管这个决定令他心如刀割,彻夜难眠,可他十分清楚,以她的心性,若是知道了楚夫人一案的真相,定会留下来和他一起破局。

    前路千沟万壑,血雨腥风,他自己尚且应接不暇,又如何肯让她跟着受累?

    只消再等几年……再等几年……

    黎靖北攥紧了拳,任由指尖扎破肌肤,在掌心深处留下两道狰狞

    的血痕。

    “施主……您的手……”

    他回过神来,视线一转,只见马匹下方不知何时竟立了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比丘,他身披蓑衣,面容慈蔼,眉宇温和,似一尊沉静的弥勒佛像。

    咸南崇佛,寻常勋贵遇见出家人皆会礼让三分,然黎靖北皇子出身,自来没有他向旁人行礼的道理,是以见了这比丘也只是微一顿首,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。

    那比丘倒是不以为忤,见眼前的公子一身华服,气宇轩昂,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,直把他当成了某高门大户里头出来闲逛的纨绔。

    “贫僧乃灵桑寺的修行人,法号道信。”

    他指了指他身后的山脉,眸中噙着慈悲的光,“灵桑寺就在您身后的菩提山上,施主的手受伤了,且随贫僧去寺里包扎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黎靖北听言本想拒绝,可眸光一转,落到山腰处的一座女庵上,又临时改了主意。

    “有劳了。”

    山路崎岖,蜿蜒且绵长,黎靖北卸了马,随道信走在凹凸不平的狭道上,缄默不言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道信不由生了些好奇心——

    寻常贵族出行皆需乘轿,一旦下地,往往没走两步便开始喊累喊痛,而眼前这位公子已然随他走了大半截山路,却连气都不曾喘一下,委实令人意外。

    正想着,那公子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道信抬眼望去,只见一名褐衣女子正立在慧芳庵前同一位比丘尼争执。

    听大致意思,似是那女子欲入庵修行,接待的比丘尼却不同意。

    僵持了两炷香后,眼见风雪越来越大,那比丘尼拗不过她,便允她在庵内留宿一日,明日再寻归处。

    女子走后,那公子的目光却仍直勾勾地黏在那道紧闭的庵门上,他的发间缀满了雪,羽睫上还凝着冰,孤身伫立在苍茫的雪地间,无端令人心生悲绝。

    道信走上前,默念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淡声道——

    “施主莫见怪,慧芳庵不收成过亲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公子闻言猛地抬头,眸中闪过复杂之色,须臾,他哑声道: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道信一愕,却见他将眸光挪到他手中的书袋上,意有所指道:“两年后,令子若能顺利中举,我可许他一个入读国子监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国子监……

    道信闻言大震,似是瞬间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。

    方欲行礼,那公子却道:“师父不必多礼,唤我唐公子即可。”

    道信了然一笑,眉眼干净,容颜温和。

    “出家人喜结善缘,陛……唐公子请放心,贫僧门下无弟子,便是多收一个女尼也无何妨。”

    公子敛眉:“师父心慈如海,如此便有劳了。”

    道信却摇了摇头,“至于国子监一事……就不劳您费心了,江施主他心气高,自来看不惯旁门左道之事,若是贫僧答应了您的交易,不仅会惹得他心烦,更是对佛祖的不敬。”

    公子听言并未多说什么,道了声“冒犯”后,微一拱手便转身离去了。

    三日后,道信下山砍柴时又遇见了那位“公子”。

    他一身大氅端直地立在寺院的外墙下,身姿颀长,气质飒然,眉眼间却含着萧索,似一棵苍劲的大树沐浴在金曦下,垂听着暮鼓晨钟。

    道信走上前,浅唤了一声——

    “唐施主?”

    公子应声回头,双手抚过被厚雪覆盖的青砖瓦墙,眸含迷惘——

    “我的妻……在里头修行,她不想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

    道信低叹一声,方想安慰几句,那公子却突然从袖囊中抽了袋板栗给他——

    “她喜欢板栗,我曾常常替她剥……”

    道信有些惊讶,这大寒的天,他从何处寻来的?

    须臾,他似明白了他的意思,敛眸道:“施主的东西,贫僧定会代为转交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道信师父了。”

    公子静默地望着破败的院墙,凤眸微阖,眼下的红痣隐含悲戚,“我家里还有事,该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道信叹了口气,又道了一声“阿弥陀佛”——

    “前尘已了,贫僧遥祝公子早日抛祛执念,落得一方清净心。”

    可公子却摇了摇头,“我还会再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然而,还没等到他回去,张己就带来了妙仪身死的消息。

    他知道,他不能再等了……

    “来人!去灵桑寺!”

    *

    次日一早,唐璎从睡梦中醒来,忽觉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自从离开建安后,她先后经历了青州地旱,唐珏下狱,盗匪闹事,别庄盗匙,以及冯知县拒绝放粮诸事,一连几日都不曾好好合眼,早已身心俱疲,如今诸事已了,深眠一阵后,整个身子都跟着轻盈了不少。

    曦光透过菱花窗牖洒进来,落在黎靖北妖冶的睡颜上,纯净且撩人。

    唐璎不欲惊扰到他,翻过背,欲从卧榻的另一侧起身,腿才下到一半,却被人一把捉住了。

    “阿……阿璎,别离开……”

    黎靖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,额头上还沁着细汗,似是被魇住了。

    唐璎有些尴尬,挣了几下挣不开,索性靠近柔声道:“陛下?”

    黎靖北应声睁眼,纯澈的狐眸中透着迷茫,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——

    “阿璎……你怎会在……我莫不是又做梦了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掌心的粗砺触感犹在,唐璎忽觉有些口干,轻轻晃了晃黎靖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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