蝴蝶悖论: 9、Blu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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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应粟的心也莫名有些软。

    直到他睫毛不安地眨了眨,应粟以为他醒了,才立刻心虚地收回手,结果胳膊一沉。

    是他脑袋歪了过来。

    应粟自然而然地捧住他柔软的脸蛋,小心翼翼放到靠背的头枕上。

    见他又咂摸了下嘴,没有醒转的迹象,她才安心地收回手,重新坐回主驾上。

    绿灯跳闪的一瞬,她搁在中控台的手机铃声响起。

    她松开手刹踩油门,余光扫了眼依然熟睡的席则,将手机拿起,递到耳边。

    是周璨,“姐,现在方便吗?”

    应粟压低声音,“嗯。”

    周璨说:“银行卡我交给了傅先生的司机,刘叔说……先生短期内不会回国。”

    应粟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新婚燕尔,他当然乐不思蜀了。

    不由想起,和他在一起时,她偶尔也会央他陪自己去国外玩,但他总以工作和家族事务为由拒绝她。

    原来她以为,他是真的忙。

    现在才发现,是作为情人的她,不值得占用他宝贵的时间。

    只恨从前的自己愚蠢又可笑,看不穿他温柔假象背后的敷衍。

    应粟闭了闭眼,无动于衷地说:“以后他是死是活,都与我无关。”

    周璨沉默须臾,应粟问她还有没有事。

    “姐。”周璨提起一口气,忐忑开口,“今早……先生给我打了个电话,有两句话要我转达给你。”

    应粟换了新手机后,只存了周璨还有几个酒吧合作伙伴的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傅斯礼想要找她,只能通过周璨。

    “他说什么?”应粟声线发紧。

    “他让你别为了跟他赌气,而...而堕落。”

    赌气?

    堕落?

    应粟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钝器割了一刀,锥心刺骨的生疼。

    他们走到这步,他竟然还能像一个成熟稳重的长辈教训不听话的小孩一样,对她说出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傅斯礼永远有本事,杀人不见血。

    她握住方向盘的手背用力到发白,忍住冷笑的冲动,咬牙问:“他的第二句忠告呢?”

    “先生的第二句话是……”

    周璨似乎叹息了一声,如实转告:“国内天气转凉,注意添衣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应粟指尖剧烈颤抖了一瞬,手机从耳畔滑落。

    她目视前方,眼神空洞。

    刚刚还让她觉得缠绵柔情的雨,此刻好似蒙上了一层暗沉可怖的黑雾,铺天盖地地压过来,令人窒息。

    傅斯礼太狠了。

    把她伤得千疮百孔后,又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甜味的盐。

    让她疼又让她酸,让她结了痂再裂开,反反复复折磨她。

    她只想问,凭什么!

    他有什么资格管教她?

    又有什么资格关心她!

    应粟怒火攻心,全然忘了席则的存在,重新拿回掉落的手机,狠声说:“周璨,立刻给他拨回电话。”

    周璨焦急地劝她:“姐……别冲动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说,立刻!”

    “姐,没用的!”周璨也沉下声音,“从来只能先生联系我,我没法联系他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,你还没发现吗?他的私人电话只会接你一个人的。”

    长久静默。

    应粟恢复理智,神情漠然地望向前方,淡声说:“以后他的任何事都不要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然后挂断电话,一滴热泪毫无预兆地砸到她手背上,她无知无觉,麻木地扔掉手机。

    手再度无力地垂下。

    她始终目视前方,雨丝淅淅沥沥,仿佛能洗刷掉天地间一切污垢。

    但人心,却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的。

    一个人留在你生命中的痕迹,是刻在血肉里的纹理,年久日深,似乎只有死亡能完全磨灭。

    而她,到底还要走多久……

    才能彻底,将那人从自己的心中连根拔起。

    “导航提醒您,距离目的地还有三百米。”

    这道声音响起的非常适时,不至于让应粟陷进更深的漩涡里。

    她敛了敛神,刚要侧头看一眼副驾的人,自己垂在中控台上的右手突然被人握住。

    她一愣,垂眸去看。

    席则还未睁眼,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,他捧着她的右手放到自己脸蛋上蹭了蹭,像是一只可爱的布偶猫在和自己主人撒娇,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和依恋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,好像瞬间驱散了她刚刚的阴霾。

    应粟心头一热,放纵了他的亲密之举。

    学校大门近在眼前,她将车停到五十米开外的路边,正好被一颗大榕树遮挡。

    她熄火后,轻轻唤了声他名字,“席则。”

    几秒后,少年懒倦地嗯了声,然后慢悠悠睁开眼睛,他先看了眼窗外,嗓音是刚睡醒时的清哑:“下雨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听到她声音,席则转过头,才发现自己拉着她的手。

    他笑了下:“刚才做了个梦。”

    应粟看着他问:“梦到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梦到你又哭了。”

    应粟心脏遽然间细密收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席则眉眼柔软,捧着她的手递到嘴边,低头轻轻吻了一下。

    那位置正好是……刚刚那滴泪砸落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抬头看她,那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比秋雨还要剔透,似是氤氲着一首情诗。

    他说:“还好只是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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