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惹清冷长公主后: 22-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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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知书:……

    怎么长公主这么个清冷的性子,养出来的侍子却喜欢报菜名儿?

    她摆摆手,笑道:“暂且不用,我等着开席。话说回来,你们家主子呢?”

    兰苕恭敬回道:“殿下正在花厅里同其余大人们喝茶呢,将军可要同去?”

    “有哪些大人?”

    “谢瑾谢将军,画眉夫子,此两位将军已熟了。除此之外,还有齐问鼎齐将军,韩佩英韩将军,将军许是不甚熟悉,可要奴婢与将军介绍介绍?”

    沈知书“哟”了一声:“你怎知我不甚熟悉?”

    “殿下曾偶然间提及。”兰苕道,“殿下对将军的喜恶与习性知之良多。”

    她原是想表达“殿下是知恩图报之人”这一意思,待出口后却发觉这话似乎有些跑偏——

    瞧,将军的眼神都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兰苕摸摸鼻子,赶紧找补了句:“殿下没有旁的意思,只是因着万分感谢将军,故此在将军身上会观察得细致一些,以期在某刻能帮上将军。”

    结果沈知书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。

    ……自己就知道。沈知书想。

    长公主这是派侍子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来了。

    这侍子先是一通碎嘴迷惑自己,继而直截了当地替长公主表达了“我一直在注视着你,你的所有行止我一清二楚,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儿”这一态度。

    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。

    怎么的,昨晚才帮了她第四回,今儿便翻脸不认人?

    皇室之人都薄情,这句话果然没错。

    ……可这侍子的表情似乎很真诚。

    沈知书随即又想,便是长公主没那意思,但若是总被监视着,一举一动对方都了然于心,是个人都会感觉不舒服。

    侍子还在说“要与将军介绍一下吗”等语,沈知书却已然失了兴趣。她腾地站起身,撂下一句“我也去花厅瞅瞅”,将怀里的大氅交与自己的随从,从容轻巧地跨进了厅里。

    厅内的十只眼睛齐齐整整望过来,除长公主外的四人俱起了身。沈知书先朝长公主行了一礼,而后朗声寒暄:“聊得如何?”

    谢瑾接话:“聊得挺好,就好像有你没你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沈知书瞥她一眼,抬手给了她一下:“那我走?”

    “开个玩笑活跃气氛罢了。”谢瑾一把将她扯住了,按至左边上首的椅子里,“这儿没沈将军不行。是吧殿下?”

    她说着,朝长公主看过去,试图拉人附和两句。

    长公主很上道儿:“是这个理。”

    ……你方才不是还让侍子来给我下马威么,这会儿就附和起谢瑾的“没沈将军不行”了?

    沈知书腹诽着,掀起眼皮朝长公主看去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一时谁都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……长公主又是如此。沈知书想。

    不论说过何话做过何事,脸上都是一派风轻云淡,半点不留痕,就好像万事万物都理所应当。

    直到谢瑾再再度叫了自己一声,沈知书才恍然回神,“呀”了一下: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方才讨论起来,我教授骑射,齐将军教授耍枪舞剑,韩将军教授用刀,画眉夫子教授轻功。”谢瑾问,“如此分配是否合理?”

    沈知书想了一想:“倒是缺了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基本功。”沈知书说,“基底不打扎实,其他功夫练得再花里胡哨也是白瞎。就像是人不脚踏实地、真诚待人,站得再高也会跌落。不过这块儿我亲自抓着,倒不用诸位费心。”

    谢瑾笑道:“怎么还讲起人生道理来了?讲与谁听呢?”

    “白讲一通罢了。”沈知书道,“瞎子讲与聋子听,谁对号入座算谁的。何时开宴?”

    她对着谢瑾瞎扯一气,余光里,长公主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看,眸光无波无澜。

    ……某人是真没听懂自己什么意思,还是听懂了却不以为意?怎么仍旧是这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?

    侍子在一旁回禀“再过一刻钟便开宴,请诸位大人们移步至诚和殿”,沈知书将略为松散的马尾紧了紧,忽然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,恰巧走至长公主身侧。

    “殿下今儿精气神似是很好。”她淡声道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都说人睡足觉了,精神头足了,便不容易想七想八。”沈知书道,“下官方才那通话原是顺口胡诌的,出口后才觉不妥,倒像是夹枪带棒说与谁听似的。却见殿下似是也未多想,下官这才松了口气。可见殿下精神气足。”

    长公主缓步走着,并未看她,视线落在远方的红梅上:“此言差矣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沈知书笑道,“何处不妥?”

    “我原是多心了的,觉得将军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与我听。然我又想了一想,我究竟今儿也并未在何处得罪将军……”

    长公主说着,忽然停下脚,将目光转回来,直视上沈知书的眼:“所以莫若将军同我说说,我究竟是何处有了差池?”

    “殿下问我么?你自己不知?”

    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果真?”

    “千真万确。”姜虞面无表情道,“我若是在此事上骗你,我今夜睡不着觉。”

    沈知书笑起来了:“这个誓未免太轻。”

    “轻么?”姜虞说,“那再加几日。我若是骗你,我一周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若你所言是真……”沈知书侧头望过去,眉眼压得很低,“方才你那心腹侍子同我说,你知晓我的喜恶习性,常将我观察入微。我寻思着,殿下这是想同我说‘我眼线遍布,时时监视你’,叫我莫整幺蛾子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沈知书。”姜虞淡声打断了她,“在你心里,我便是这样的人?”

    前头的大部队已然拉开她俩一段距离,沈知书与姜虞在队伍后头慢悠悠走着。

    暮色穿过墙头往院里蹿,夕阳渺远寂寥。

    “在我心里么?”沈知书很轻地眨了一下眼,徐徐道,“在我心里,殿下是个好领班,是个好主子,是个好姑姑,唯独不是个好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回京后的所有行止,桩桩件件殿下都知晓。然有关殿下之事,我却始终云里雾里。殿下,这不对等。”

    长公主拢着手炉,长身玉立,头顶的碎发被穿墙而过的北风揉着,又被夕阳烘烤成极淡的黄棕。

    她只是站着,无声而无色。

    “不过我想……终会有对等的一日,或许待到那时,殿下便是‘好朋友’了。”沈知书笑了一下,“但愿不是我痴心妄想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姜虞接话。

    她顿了顿,又说:“我也但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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