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难哄,那不哄了: 30-4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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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分明知道的,她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们把创造证据当做发现证据,他们给了她一个没有办法去做任何辩驳解释的局面。

    没人信她。

    只是因为宁煦落水的时候,她和她在一起,所以,就没有人能信她。

    因为她是奴婢,是会做出推人落水的事的奴婢。

    所以,没有人会信她。

    陈怀衡也不信。

    他说对她好。

    可是,他也和所有人一样,都不信她。

    陈怀衡听不到她的回答,最后转过去,冷眼看向施枕谦和太后,他道:“三十板子,三十板这件事就揭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施枕谦道:“行啊,我来打。”

    这打板子就太有讲究了,让陈怀衡的人去动手,妙珠的皮怕都掉不下一层。

    陈怀衡这回没再顺着他了,冷声道:“你还想得寸进尺?”

    到了这种地步,陈怀衡已经给出了很大的让步,施枕谦也終没再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站在一旁看着他们,眼中饶有兴致。

    今日弄这么一遭,怎么都叫陈怀衡吃瘪难受。她也很久没有和他对着干了,不过,既然要动手了,那他也决计不能从她手上讨到好处。自打施宁煦进宫,而妙珠和陈怀衡出现在慈宁宫之后,她就一直让人盯着他们,今日出的不是这落水的事,也还会有其他的事。

    栽赃、陷害、伪造罪证这都是皇宫中经久不衰的腌臜事。

    至于那个真正撞了施宁煦入水的人,早就隐入了寿宁宫,他若是有本事,便撕破脸,去寿宁宫找。

    可显然,他没有想为这个小宫女继续追究下去意思。

    看来两人也不曾那般情深啊。

    又或许是说,他压根就不屑于对一个小宫女展现过度的情深,所以,也不想做出任何能够展现他情深的事。

    唔。

    其实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,从各种层面来说都好,只是那小宫女看着不大好喽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也不看戏了,连说两句“累了”,便离开了这处。

    可太后还不肯走,非要看着人受了刑才肯走。

    陈怀衡喊了锦衣卫的副使过来,让他监督负责此事,他对他下令:“带出去,杖三十。”

    明副帥也算是陈怀衡身边的亲信,不到三十就坐到了副帥的位置上自是有些眼力见,他记得妙珠,上回陈怀衡在西山猎场那边还给她猎过一只兔子。

    锦衣卫里头行刑的门道可太多了,多半都要看帝王心情,陈怀衡若是说“把人拖出去”,那便是下死手去打,若是说“把人拉出去”,那便是中规中矩。

    而方才陈怀衡下令时说的是“带出去”,那便是让人收着气力打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这门道别人不懂,可明副帅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
    再又说,陈怀衡对这宫女可看重得很。

    若今日这板子把人打伤了,他的政治生涯说不准就到此结束。

    明副帅不再继续思忖下去,遵了陈怀衡的令,就让锦衣卫的人来带走妙珠。

    从始至終,妙珠都不曾再吭过声了。

    从刚刚她问过陈怀衡那话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。

    妙珠被人带出了殿内,听见冬风在她耳边呜咽,她任由人带着按到了长板凳上。

    行刑的地方是乾清宫前的平台广场上,以往她还在这里做过一段时日杂扫活计。

    她已经感受不到周遭的动静,灵体好像跟着出了窍,她飘在空中,看着自己被按趴在那条长椅上,妙珠不忍再看,飘离了这里。

    她飘啊飘,想要逃离这里,可是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出口,这一堵堵的朱红宫墙,像一道道围城和迷宫,将她困死在这里。

    她感觉到好像有一双双无形的手在推搡着她,孤绝凄惶之情排山倒海地将她淹没,痛苦如水浓郁得已经让她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幼年时候,母亲自刎之时杀死她的那把刀,也连带着杀死了妙珠。

    她好像也在那个时候,和着小妹还有母亲一起死掉了,嬷嬷把她从坟茔之中挖出来续命,一直到了如今,妙珠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死一回了。

    她也不知道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得这么的低贱。大抵生下来就是如此,老天爷给让她卑贱,她便永远直不去腰杆。

    她只能做个无能的,没用的,该死的婢女,她又能怎么办呢?

    她除了孝敬陛下,除了将他看做自己的天,她又能怎么办呢?

    可是,他不是说过会对她好一点的吗?

    难道是她还不够听他的话吗?

    她分明已经很听话了啊。

    他让她读书,她便读,不让她读,她便不读。

    他说

    不许她出宫,她再也没有想过出宫的事了。

    可是,可是为什么还是不信她呢?

    为什么还是要来打她呢?

    如果说妙珠曾经真切地将陈怀衡当成了自己的天,听他的话甘愿放走自己的魂灵当他膝下卑微的奴仆,那么现在,妙珠的天彻底被这三十板子打塌了。

    他骗她。

    他压根就没想过对她好。

    她就想,就像他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就够了,可是,为什么他最后也还是这样对她呢。

    大概也是因她卑贱吧,因为卑贱,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舍弃她。

    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害了人的时候,他也一样那般觉得。

    清白属于清白人。

    清白属于清白人啊!

    到底是入冬了,冷意痛意延至四肢百骸,烧灼肌肤,不知不觉间妙珠竟已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其实这板子打在身上好像没她想象的那样疼,可是妙珠却觉得自己疼得快死掉了。

    她的身上穿着陈怀衡前些时日给她做的新衣服,是很好的料子,穿在身上,一点都不会叫人觉得冷,妙珠却觉得自己冷得快死掉了。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,又冷又疼,好像就要死了。

    陈怀衡就站在殿檐之下,他看着妙珠,就只能见那月光落在她的发间,就像是掺满了雪。

    他没有听到她的哭喊求饶,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声音,这让陈怀衡生出了一种极大的不安。

    冬日的冷风发出了哀怨凄怆的呼喊,代替妙珠哭出了声,此情此景,莫名叫人心慌。

    难道这么几板子就要打死她了吗?

    不可能的,锦衣卫的人手上都有轻重,这三十板子还没旁人的五板子重,连她的筋骨都伤不到,她怎么可能会死呢?

    陈怀衡心中不安越甚,想要上前去看,可最后还是忍住了。

    三十板结束,太后也終于肯离开,至于施枕谦,虽知其中门道,不过也知这是陈怀衡能给出的最大让步,他既已经让锦衣卫的人动了手,他再继续说下去,又还能怎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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