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的剑: 23、考录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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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清澄醒来的时候,第一件事是摸了摸脸上的易容。

    还在。

    第二件事,她从心底将自己审视了一遍。

    这其实是一件对她来说不算太妙的事情——她在倒下之前,潜意识觉得回江步月这里是最安全的。

    这是过去倾城的记忆在作祟,她坐在床头反省了片刻,终究放宽了心。

    如今她和江步月之间纯粹的利益交换,或许更加可靠。

    “醒了没?”

    门外黄涛的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。

    她起身开门,黄涛进来把药放下,临走不忘挖苦几句。

    “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乐科考吐血的。”

    “意外。”

    顾清澄不愿与他争辩,只能坐起来喝药。

    “今天考射和御,我差人给你把过脉了,经脉尽断、气血逆行——你怎么考?”

    他的担忧是事实,顾清澄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话上:

    “我晕倒的时候,还有其他人来过吗?”

    黄涛冷哼一声:“除了我便是大夫了!”

    “我家殿下这几天正忙着,可没空管你。”

    顾清澄闻言,心底一松,还是低头向黄涛道了谢,起身准备去书院。

    今天阳光正好。

    她收拾完毕,跨出大门前,黄涛却又在门后唤住了她:

    “你等一下——”

    顾清澄回头,看见黄涛从厢房走来,手上拿着一个长木匣。

    “黄大哥有何指教?”

    黄涛没说话,只是把手中木匣递给她。

    “今天的考试,你可能会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顾清澄心下带了一丝疑惑,当着黄涛的面打开:

    ——里面躺着一把精巧的弓。

    她眼里微微透了几分惊讶,用手掂量了一下,此弓以柔韧紫衫木为身,精雕流云蔷薇纹,配特制牛筋弦,一看就是上好的工艺。

    最重要的是,此弓长约四尺,握把处宽约一寸半,与她相对纤细的身形和臂展适配,且紫衫木易形变、牛筋弦传力佳,故而无需大力便能拉开。

    黄涛道:“这弓在私库里放很久了,今天交给你,可别让我家殿下失望。”

    顾清澄看着面色端着倨傲的黄涛,还是双手接过弓箭,轻声笑答:

    “黄大哥有心了,请您替小七,谢过殿下。”

    她转过身,步入了门外的一片艳阳。

    黄涛站在门内,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叹了一口气,回头敲开了书房的门。

    江步月早已在书房,案上铺着一张书信,黄涛推门进来,眼神也第一时间落在信纸上。

    “殿下,太后说了什么?”他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信上说,明年正月祈谷礼之前,务必回南靖。”

    黄涛低声问:“那殿下您……还坚持在十二月倾城公主的及笄大礼上出面?”

    江步月垂眸,屋外艳阳高照,却没有一丝光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“北霖的陛下,要的便是吾在大礼上为她正名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黄涛明白他的意思,却只能将后半句的无奈咽入喉中。

    此“倾城”非彼倾城,记忆里的少女早已不见踪迹,殿下的婚约却依旧高悬。

    即便眼前人已偷天换日,他们却不得不指鹿为马。

    那本薄薄的“七杀”卷宗躺在那里,似蛰伏凶兽,随时会苏醒指认莫须有的罪名,将他永远留在北霖。

    “弓送去了?”

    江步月清冷的声音,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殿下,您真打算……把她当底牌?”

    黄涛想起顾清澄昨日血溅当场的凶相,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江步月摇摇头,眼里露出了深不见底的冷光:“大理寺说过,赵三娘与南靖有过联系。”

    “三哥来北霖,明面周旋众人皆知,背后的隐秘究竟是什么?”

    黄涛一愣,旋即按下心中惊骇——以三殿下如日中天的权势,若非他触动了核心利益,断不会被直接诛杀。

    或与倾城公主换人,七杀被灭口,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?

    他洞悉了江步月的盘算:小七这张牌虽好,可殿下心中所图更大。

    比起借七杀制衡,殿下更想与北霖皇帝当面交锋。

    .

    射科与御科在同一考场。

    这两门的考试,用的都是淘汰制。

    相应的,考虑到考试改革,这两科的新手数量激增,规则也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整。

    第一,上午考御,下午考射,若有学生在上午御术考核过程中不慎坠马,经书院允许后,可于下午以坐姿形式参加射箭项目考核。

    第二,学生正常参考状态下,淘汰者按淘汰次序记录成绩,若直接退考,书乐成绩随之作废。

    这两条规则的核心意思是:此次考核不容退缩,无人能置身事外、半途而废。

    换句话来说——人人都要考,废了还得考。

    马场高处的计分亭上,骆闻和时怀瑾和射、御两科的教习站在了一处。

    “时院长和骆教习,今日怎么起了雅兴,参观我等粗人的考校了?”御科教习柯世豪放下马鞭,朗声笑道。

    “我想看一个学生。”时怀瑾道。

    “哪个学生,如意公子贺珩吗?”射科教习伍迈禄也凑过来,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,能把两位文雅的教习请到马场上。

    骆闻神色平静,轻启薄唇吐出一个名字:“舒羽。”

    “舒羽?没听过,是女孩子?”柯世豪挑了下眉,眼中闪过一丝兴味。

    伍迈禄微微眯起双眼,似在竭力从记忆中搜寻,片刻后恍然开口:“我倒是有些印象。南靖林家那位大小姐可是她的铁杆拥趸,据说这位舒羽精通六艺,很是不凡。”

    时怀瑾未作回应,只是目光悠悠投向马场,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:“‘以武止戈’,有些意思,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斤几两。”

    骆闻轻轻颔首,补充道:“胆子够大,敢在我的考场上跳《大武》、颂战歌。”

    伍迈禄闻言,陷入沉思:“若她确实出众,但极力主战,书院可要保她?”

    柯世豪却他马鞭一挥,豪爽道:“才考两科,想这么多作甚?”

    “诸位——开考了!”

    御科此次的考校非常简单,就是跑马场,跑圈越障,每过一圈淘汰末尾三成,直至五圈终点,以先来后到决名次。

    考场中央,一身红衣的贺珩格外耀眼,他骑着一匹毛色乌亮的骏马,悠悠地来到起点,稍有识马之能的学生,一眼便知这马高大健硕、双耳尖削、鬃毛飞扬,是万里挑一的良驹。

    “柯兄,这御科用自己的马,是不是不太公平?”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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