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平年少: 6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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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东招待过的人,那就形形色色了:有勋贵、有朝臣、有皇商、有名士,还有头发眼珠五颜六色的异邦蛮夷。

    同进同出的面孔里,始终不曾改换的也有,云栀听过旁人唤他“傅小侯爷”,声调却并不恭敬。

    私下里稍一打听就明白了缘由:他家令尊的爵位来得太轻巧,真掂量起来,是既无人脉,又无实权,面上光鲜罢了。怎么怨别个又嫉又踩?

    薛大人厚道,因把他当个捉刀的差使了,有乐子也肯带着他,有钱捞也肯想着他——算是他的运气。

    他对自己有意,云栀一清二楚。只不过,以他的家底,虽不至于出不起她的赎身银,但往后度日,就靠那几个数得着的冰敬炭敬吗?

    风月场是销金窟。过惯了这种夜夜笙歌的日子,再安于粗茶淡饭、柴米油盐就难了。这也是为何她的那些姐妹们,宁肯给半百老翁做姬妾,都不嫁与身无分文的年轻儿郎。

    傅横舟当然又比这二者都强出许多。可是,她的心不曾为这个人生过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在折柳巷住了一段时日,渐渐习惯下来。她这个人命硬,从官家小姐沦为青楼娼妓能活,再从青楼娼妓升发为侯府外室更能活。

    后来听说傅横舟娶的正妻乃是皇太后娘家侄女,一场亲事办得好大排场,心里难免泛酸,感慨一回人各有命罢了。

    给她煮饭的婆子厨艺不佳,她每常千叮咛万嘱咐着,好歹调理得婆子不再动辄添盐添酱了;做针线的小丫头手指还灵活,就是配色上俗气,她时时指点着,小丫头总归是闻过则改的。

    云栀甚至偶尔想,只要傅家肯把这院子一直租赁下去,她在外头竟比进侯府端茶倒水立规矩自在。

    这样的念头冒出来没多久,有人找上门来了:“姑娘的本家是不是姓章?”

    云栀前来拜见时,宝珠正坐在绣架前忙活。要送给梵烟的消寒梅花图完成了大半,她还想往快里赶些,匀出工夫来给皇帝做上一件半件。

    听见通传,她方才抬起头,放下银针,让把人请进来。

    云栀没往艳里打扮,梳着单螺髻,插一支砗磲珠儿银簪,脂粉不施,垂首低眉走进来,解了身上月白绣玉兰斗篷,盈盈跪倒在地上,行下大礼。

    宝珠抬手叫起身,宫女又搬了个杌子来给她坐,看了茶。齐姑姑趁着这片刻,端了热水来给宝珠浸手,擦干了抹一点手脂,再把手炉递到她怀里。

    宝珠接了,又说:“姑娘路上冷不冷?把炭盆给姑娘挪近些。”

    云栀忙又起身致谢,道:“妾乃卑贱之人,原本无颜践足侯府,污了夫人尊眼。”

    这又是个自伤身世的。宝珠宽解道:“你是侯爷钟情之人,既然两心相许,又何必介怀这些?”

    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:“今儿迟了些,母亲未必欢喜。要多委屈姑娘一日,明日一早同我一道去给母亲问安,总要在长辈跟前过了明路,往后才能长久。”

    云栀千恩万谢,说:“妾是上不得台面的,府中规矩礼节一概不知,全凭夫人做主。”又坐了一时,告退下去。

    齐姑姑着人引她安置,杏儿跟上去望了一阵那抹背影,踅身对宝珠秋月道:“还真有点月下嫦娥的意思!”

    宝珠抿嘴笑了笑,手暖和了许多,便接着做绣活儿。

    因着傅家小姐的事,她不能在明面上太违逆老夫人,前次立冬家宴去见了一回,能让小姑娘不必再禁足在闺房里就好了,管得太宽不合适。

    云栀这边同理。早不早晚不晚的,把她引到老夫人那里去,不见得能落着好。不如遣个婢女先去知会傅横舟一声,他的人,他自个儿谋划,她就不越俎代庖了。

    傅横舟却会错了意。接着消息沉吟许久,说:“明日我告个假,与夫人她们一起去见母亲。”

    他对宝珠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但并不意味着,就把云栀弃之不顾了。

    连着玉壶玉桃两个,他心里都是一样关切的。

    次日辰时初,宝珠梳妆毕,云栀就到了。同昨儿一样,是素净的打扮,颇有点我见犹怜的风韵。

    宝珠从镜中看了她一眼,顺手将案台上一支镶红宝缀珠金顶簪给她戴上:“虽有清水出芙蓉一说,可上了年纪的人忌讳多,在她们面前不妨打扮鲜焕些,过了再摘就是。”

    云栀忙受教地敛裾称“是”。二人便往主院去,走到正屋门口,宝珠拉了她的手,凉飕飕的,不禁轻轻拍了下: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进去瞧见傅横舟居然在,心中暗想:好了,撑腰的人来了。

    宝珠上前见了礼,奉了茶,陪着闲话两句,慢慢把话往这上头引。

    在老夫人这儿,云栀的来路就不能据实说了。她含笑道:“前些日与薛光禄家夫人吃茶,恰逢他们府上召牙婆进来挑人,我一看这姑娘就喜欢,带来请母亲掌掌眼,母亲觉得好不好?”

    挑婢女通房跟挑牲口差不多,看模样身段,看牙口手脚,说起来是怪折辱人的。

    宝珠怕云栀心里不好过,不想老夫人才是不接茬儿的那个,只偏过脸,嘴角往下一撇,向自己儿子道:“你这个媳妇,也贤惠得太过了。”

    77.  七十七   油壳篓

    “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!”皇帝将手边的茶盏往地上一砸, 指着齐姑姑道:“把那老虔婆绑过来!”

    宝珠见势不好,忙打手势让伺候的人都下去,自己拉住皇帝, 捧着他的手给他擦干净, 又仔细检查一番,看有没有被瓷杯碎片割着。

    随即才笑问:“您把她绑过来, 是要打一顿板子, 还是罚她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?”

    那老妪再可恨,真这么折腾又不像话。皇帝怒气难消,又道:“傅横舟是死的?”

    “靖宁侯当时脸就白了,为我说了一筐好话。”宝珠替他抚着胸口,劝他坐下来:“您就别再寻他的不是了。老人家一句牢骚话,有什么要紧?”

    “你是她什么人?凭什么受她这口气?”

    名分上,宝珠可是她的儿媳妇呢。这话再提不得, 只说:“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嘛。”

    顺着劝作用不大, 索性反客为主:“朝堂上那些大人们,也不见得句句话都中听,您也没这么大动肝火, 今儿当着众人的面, 大家子的气度还要不要啦?”

    皇帝不吭声儿。他清楚得很, 动气的关窍不在这些。

    宝珠觑着他的神色,一指旁边的绣架说:“幸好没给您上大红袍, 那颜色染上去, 可就洗不掉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闻言往那看了一眼,九九消寒图大致模样已有了,要是被自己毁掉, 确实可惜。

    总算脸色稍霁,问:“成日家坐着不动,受得了吗?”

    宝珠说:“也没成日家绣,闲着无聊了才动两针,不然哪里这么慢?”垂眼瞧见皇帝系着自己做的那只宝蓝荷包,便道:“我再给您做个大红织金的吧,冬季里的公服更显庄重,私下里不如点缀些喜兴的。”

    皇帝把她抱了个满怀,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传来:“行,不着急,别累着。”

    他抚着她的肩膀,家常的衣裳半新不旧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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