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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书摊文学www.laoshutan.com提供的《六丑》 26-30(第2/9页)
慧慧一道?上夜的琼芳斋宫女便提议道?:“奴婢去取‘雨霖铃’来为皇后娘娘安眠吧。”
慧慧因问:“那?是何物?”
宫女解释道?:“就是用蒲苇编织的空心小丸,里面填些沙粒、竹叶、茶末之类的,细绳穿起来悬挂在横木上,因为极轻,一丝儿微风都能?摆动起来,发出‘沙沙’响声,好比那?诗句里说的——‘天街小雨润如酥’,听得人心里舒缓了,便好睡了。”
“好妙的心思!”慧慧笑赞道?:“不知是谁想出来的,怎么不说与大家伙儿,讨个巧宗呢?”
“可不是!”那?宫女亦附和道?:“奴婢这就去偏殿取来吧。”
“等等!”仪贞听完她俩你?一言我一语,这才出声阻拦:“贵妃该睡下了,何苦又过去惊动她?不过听你?俩絮叨,真把?我念困了,可见有时候窸窸窣窣是比静静悄悄更催人入梦…”
她适时地?掩口打了个哈欠,侧过身朝里头睡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半梦半醒之间果然听见“沙沙”声,应是真的下雨了。
仪贞没睁开眼,意图挽留住那?稍纵即逝的睡意,但随即,慧慧她们冲进内室,罕见地?伸手拍了拍她,急着请她醒来:
皇帝不见了。
这叫什么话?仪贞糊里糊涂地?坐起来,一面自己?系着大衣裳,一面问:“是谁说的?什么时候发觉的?各处都去找了吗?”
“寿太?监亲自来琼芳斋回禀贵妃娘娘的。说陛下早起驾临一夜明时,便将?伺候的人都斥退了,只同?苏婕妤两个人待着,如今苏婕妤也是不知去向。”慧慧蹲在地?上给她穿鞋,话音尚维持沉着,手里却泄露了慌张,半晌总穿不好:“满行宫都找疯了,内侍们正和外头的侍卫大人商议着,要连夜赶回禁中去讨王掌印的主意——可没个有分量的人儿,万一叩不开宫门?…”
寿太?监正经?大名叫彭咀华,有一回领什么东西,小内侍代为记名时不慎把?口字旁写?成了示字旁,怕传到正主耳朵里见罪于他,急中生?智道?:“哪就这样糊涂!这位爷爷说不定和彭祖沾着亲,神仙把?着笔叫我这样写?的哩!”
阿谀奉承得有趣,后来连王遥都知道?了,偶然心情不错时,也打趣叫过“寿太?监”。
王遥不在皇帝跟前时,行宫中的事宜一概由他总领。
以这位一贯的作派,仪贞不难揣测,甫一不见皇帝踪影时,他就将?消息传向了宫中。
王遥忌惮皇帝会借春闱之际发难,盖因读书人是最天真最好煽动的。
天南地?北而来的清白之子,尚未真正踏入宦海中、未就缚于幽深无形的名利巨网里,或许会是皇帝振臂一呼的唯一应和者。
第26章 二十六
从汤泉行宫回到皇城的大道小径上, 应当都有王遥的人把守,或明或暗而已,绝不能教皇帝私自回到?城中。
但他们大抵是高估了皇帝对人心的看重。在经过兴许整整大半天的一无所获后, 不得?不从头?再来, 试图从仪贞及沐昭昭等女人嘴里挖出?些什么。
仪贞无奈地叹口气?:都说了, 不要高估皇帝对人心的看重——她真真切切是一无所知。
寿太监听说比王遥略长几岁, 模样却?老?态得?多了, 皱巴巴的一张脸, 偏又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, 躬身而立的时候,亦显出一种倨傲之态来。
他正劝说仪贞以国母的名义, 去叩开宫门。
“这话很在理?。”仪贞诚恳地点点头?:“可是…我没有凤印啊!”
“这样要紧的东西, 娘娘怎么能够等闲搁置呢?”仪贞不信这老?东西不知晓实情,非要装模作样地训斥她:“娘娘虽年轻,但既已母仪天下, 自该知道轻重,圣躬但凡稍有闪失, 不独我等, 娘娘同样有灭顶之灾啊!”
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了?仪贞暗说,往日?里被李鸿顶着一张漂亮脸蛋阴阳怪气?倒惯了,这老?货横眉竖目的嘴脸可真恶心人!
她觑了旁边神情晦暗的沐昭昭一眼,抬手重重一拍桌面:“陛下失踪,自然是你们伺候的人该死!真要问罪, 只该拿苏婕妤问罪才?对。你倒有成算,教训起我来了——难道你自诩虚长掌印几岁, 也?可以做我的长辈了?”
先把对王遥不敬的罪名扣给他,再拿手帕捂着脸哭, 直闹得?上气?不接下气?——实在没睡好,只能到?这个份儿上了。
“罢了罢了。”冷眼旁观的沐昭昭这会儿才?出?面来做好人:“寿公公焦心如焚,不也?是为了陛下的安危?还请娘娘体谅他一时失言吧。”真闹得?太狠,就拖延不了太长时间了。
皇帝必然有皇帝的打算,且并没有遇险。否则这些阉党正如了愿,哪还会急赤白脸地来寻她们的麻烦,一把火连人带屋子烧了干净。
仪贞得?了台阶,也?就见好即收,擦了擦眼睛,垂着头?瓮声瓮气?地问:“侍卫们领头?的是谁?他的官印也?不管用吗?”
“拱卫司由刘玉桐大人调令,刘大人秩正四品,这官印在京畿里没准儿比护城河底的石头?还多。”
仪贞算了算,拱卫司里正四品是个副职,真正的长官应为正三品的指挥使。寿太监故意含糊其辞,那么这人多半是不在行宫。
若是因自己的缘故告假,或者干脆玩忽职守了,寿太监不会替他遮掩,剩下的可能便是,他为王遥效力。
至于?刘玉桐,只能说他不是王遥的心腹而已。
她心里有了计较,面上还是焦躁不安的:“这也?不行那也?不行,寿公公不像与?咱们一道出?主意的,倒像专程来考较我的。”
“奴才?惶恐!”寿太监脸上一点儿不见惶恐:“皇后娘娘,您是主子,是奴才?们的主心骨,咱们能如何?,不全仰仗娘娘定夺吗?”
此?时东方渐白,雨早已止了,外头?有脚步声来回走动,合上门的正殿里则只有他们三个。
究竟还是不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吧。
寿太监口吻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了,仪贞极识时务地软了声口:“寿公公在宫中多年,难道还看?不明白吗?陛下志向何?在,我实在无从妄测啊!”说着自嘲一笑,扬起的唇角不无幽怨:“否则,我又怎会被留在此?处?”
沐昭昭听得?暗怔,转眼见寿太监又望向自己:“皇后娘娘伤怀过度,奴才?只好斗胆请教贵妃了。”
沐昭昭冷下脸来:“陛下近日?爱做何?消遣、爱往何?处去、言语中可提及过什么打算、彼时伺候在旁的还有哪些人…这里头?哪一桩不值得?细细盘问,却?来问我这多日?未见过圣颜的!”
寿太监只知道她是宫女出?身,不比皇后乃是谢大将?军之女,须得?稍加礼待,登时怪叫一声,竟高高扬起手掌来。
“住手!”门口一声巨响,皇帝破门而入,看?清屋中局面后,怒极反笑:“彭咀华,你果然活够了寿数。”
呼!仪贞可算是松了一口气?,昂然起身,只消一根手指,便把大势已去的寿太监推倒在地。
拿手帕好生擦擦指头?,正欲回过头?问候一下沐贵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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