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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书摊文学www.laoshutan.com提供的《以戏之名》 14-20(第5/15页)
班主任勒令她站到操场的升旗台上罚站,在红旗之下严肃地反思错误。
全校师生你来我往,众目睽睽之下,目光大都是疑惑的、不解的、幸灾乐祸的……
只有一束目光是担忧的。
那是江河的目光。
季知涟感到有人在台阶上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摆,她低头,看到男孩稚幼的一截细颈,他高高捧着一个蓝色的、热气腾腾的水壶,小心翼翼问她:“……姐姐,你渴不渴?”
她摇摇头,低声道:“别离我太近,别人看到不好。”
他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会害她二次被罚,立即乖乖溜到离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,蹲在那里警惕的替她把风。过了一会儿,见没有人过来,又从书包里掏出一袋苏打饼干,小心翼翼跑过来塞进她手里:“……姐姐,那你饿不饿?”
季知涟摇摇头,她什么都吃不下。
江河飞快地四下望了一眼,突然剥了个什么东西喂到她嘴里,然后立即飞奔回原处。
她嘴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颗大白兔奶糖,他应该在手心里攥了很久,奶糖是温热的,裹在糖衣上的那层糯米纸入口即化,浓郁的奶香味在唇齿间爆炸,迅速蔓延开来 。
这是她今天唯一感受到的、仅有的甜-
放学后,江河固执地等她一同回家。他用学校门卫处的座机给萧婧打了电话,撒谎说今天要去姐姐家吃晚饭。
班主任给季馨打了十多个电话,季馨都表示自己在给学生上课,抽不开身过来。
她无可奈何地将季知涟留到最后一刻,声明今天的事情并没有结束后,才勉强放她回去。
两个孩子,一路相伴着走回了家。
他们没回家,而是去了南水公园,爬了坡,下了堤,一同来到宽阔的南河边上。
季知涟沉默着,一次次重复着捡起岸边的石头,用力掷于河面,石头扑通一声荡起水花,然后便无声的沉入河底。
江河在一旁掘沙陪伴她,等她发泄完了,他将满是细小砂砾的小手塞进她冰凉的掌心,轻轻摇了摇:“姐姐,你看我挖到了什么?”
语气中有点兴奋,又有点得意。
他伸开掌心,里面躺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桃红色套娃,颜色醒目,但漆描斑驳。
“哪来的?”季知涟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,江河骄傲地指了指地上掘出的深坑。
——他挖出了深埋在沙地里的宝藏。
童话故事里,独眼海盗团会埋下宝藏留下地图,而英武的勇士则历经磨难找到标记点,谁挖出来就是谁的。
情绪是相互影响的,他的快乐无意感染了她。
季知涟于是蹲下,烦恼被短暂抛之脑后,她兴致勃勃和他头对头一起研究:“真好玩,一个只有食指长,另一个只有小拇指那么大!它俩是不是还能套在一起?”
“可以的,就是被埋在地上太久了,漆都掉了,大套娃眼睛眉毛都没了……”江河惋惜的摩挲着新宝贝。
“我们可以自己画呀!你包里不是有碳素笔吗?”她拎过他的书包,冲他努努嘴。
“额……”
那绝对是非常失败的一次描画。
江河画的是大套娃,他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居然是蜡笔小新的形象,这真的太不妙了。等他猛然回过神,已经欲哭无泪,套娃被赋予了蝌蚪一样歪歪扭扭的两道眉毛,充满喜感的斜睨小眼神,歪鼻子,樱桃小口……
他委屈道:“姐姐……”
然后话音戛然而止。
因为女孩已经洋洋得意举起拇指套娃展示成果,只不过画的更一言难尽。
横七竖八的眉毛绿豆小眼,小熊一样大的鼻子,正冲他咬牙切齿发威。
江河:“……”
“你要哪个?”她对自己的画工十分满意,沾沾自喜地拍拍手,冲他扬了扬下巴。
江河内心天人交战,眼一闭、心一横:“姐姐,我要你画的吧。”
“嗯嗯。”季知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,对于他的认可也表示认可,恋恋不舍地与他互换了套娃:“我也觉得我画的不错!”
江河默默地看向河面。
一只白鹭正高昂着头,舞步翩翩,猛地一个低头,将跃出水面的小鱼吞吃入腹-
季知涟回到家时,饭桌上只剩了两个硬邦邦的冷包子。
一天不见,季馨就换了新发色,头发染成了偏红的深棕,烫了摩登大卷。她正在家里的沙发上跷着脚涂抹红色甲油,手里拿着一个“不求人”,正有一下、没一下的敲打酸痛的腰背。
桌上有烟灰缸,里面堆着小山高一样的烟头,是男士香烟。
看到她回来,季馨眼皮都没抬,讥讽道:“哟,这不是我们女金吾吗?那么能打架,怎么不打遍天下无敌手呢?”
女孩低着头,沉默着换鞋,摘下书包,刚一转头——
那烟灰缸就扑面砸来。
冷硬的玻璃制品砸到她的左边眉骨,在那里留下一道永久的、锋利伤口。再往下两厘米,这眼睛得瞎。
玻璃铿锵有力地碎裂在脚边,化为无数晶莹碎屑。
女孩在那“不求人”铺天盖地落下前,已经迅速蹲下抱住头,将自己努力蜷缩在墙角,这是肢体习惯挨打的本能反应。
“打!我叫你打架!我叫你天天不学好!我刚安定下来,你还想再转学是不是?你还嫌妈妈不够忙是不是?你就不能跟别人家孩子一样,稍微懂事点吗?”
……
季馨打累了,把木质的痒靶子一扔,往沙发上一瘫。
“行了,把饭吃了,去阳台上背古诗吧,不背完不许坐下。明天再好好跟你的班主任道个歉。”
闻言,女孩攥紧书包的袋子,指尖用力到苍白。
阳台上很冷。
一侧密密麻麻堆满了深黑色煤球,现在还没到烧煤的寒冷冬季。窗户下面,养着几盆吊篮和芦苇。还有一个很大的仙人球。
淡黄色的窗户,把目之所及的世界都笼罩上一层昏黄。
最高处的窗角,有个烟囱,曾经有鸟儿在那里筑巢,后来被季馨赶走了,她神经敏感,听不得那一大早叽叽喳喳的鸟叫声。
整个家里,冰冷、压抑、没有一点儿活气。
季知涟好累,也好饿,那两个冷包子根本吃不饱,在胃里黏腻着。她怀念起那颗被捂得暖烘烘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。
江河不在,这里就没有奶糖。
她无精打采地单手攥着语文课本,小手指的指甲在书页上报复般的戳出一个个月牙似的小洞,密密麻麻,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。
而另一只手,则紧紧攥着裤兜里的那个桃红色套娃。
仿佛能从它身上,汲取到某种小小的力量和慰藉-
转眼到了十一月。
南城下了第一场薄薄的初雪。
教室里那排暖气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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