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鸣西堂: 110-1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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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步棋,到底要怎么下才好。因而眼下,每落一个子儿,他的心就沉一分。

    燕正仿佛发觉了,便笑话他:“珩儿,你心思总是那样重!岂不知要杀,便杀个痛快,磨磨蹭蹭做什么?难道还怕伤了本王的面子不成?森*晚*整*理”

    燕珩犹豫了片刻,仍旧落子留情。

    燕正便吃他的棋子,笑道:“你这样的心软,谁都顾念,早晚要吃亏。本王给你留下的八国王君,都丢了胆子和骨气,你只要大胆去杀,保管没一个敢反抗的——我儿,他们懦弱,窝囊。”

    那声音仿佛叮嘱,沉重而粗粝:“父王打了多少的仗?此生,就只有这样一个心愿!你定要杀了他们,做一世天子!咱们大燕,必将在你的手中,筑九鼎而归一。我的儿,这举天之下,只能有一位天子,那就是你。”

    燕珩哑声道:“父王,你……你为何不杀了他们,自己称王。”

    ——“哈哈哈哈!”燕正大笑,可望向他的视线却无比慈爱,那坦荡的杀意之中,藏得全是孺慕之情:“我的傻珩儿,你还不明白吗?那是父王留给你的千古英名!”

    “本王甘为斧钺,我儿,却要做那万古唯一的天子!自此以后,千秋万代,必将传颂我儿之名,周朝八百年,将为我大燕所取代——珩儿,只有你。”他说着,又露出一点顽皮似的笑,捡了燕珩两颗棋子吃。口中道:“父王已经老了,打不动了。你瞧,每次都输给你,我儿,你是谁?”

    燕珩仿佛困惑:“我是谁?”

    燕正笃定:“天子!你是我大燕朝的天子。”他说着,示意燕珩去看外面被曦光照耀的辉煌宫殿,穹顶叠在苍茫天幕之下,朝远处无限绵延去……

    “我燕正,穷极一生,征战四海,强攻八国,又大兴土木,背负罪名、恶名、暴君之名。任凭后世如何口诛笔伐,都不要紧,那是为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为我儿造了举世最华奢的宫殿,那是天子该住的地方;又给我儿打服了九州四海,那是天子所管辖之处。凡北辰所照,皆天子之滨——珩儿,你是天子。”

    “罪在我,而功在你。珩儿,父王给你打的,不仅是江山,更是万万世英名。”

    燕珩道:“父王,我……”

    燕正笑着看他,那期待的眼光,仿佛有千万斤重,将帝国的兴衰并一十四个州国所有的命运,压在他的肩膀上,为那千秋万代的英明颂声,做陪衬。

    那口气再自然不过:“我儿诞生之日,本王曾梦得九龙真身,烈烈而过,席间有天神降世。”

    燕正抬手,摁住他才落子的手腕,将那个子挪到另一处位置,命令他吃了自己的棋:“万不要心软。珩儿,帝王,不该只有仁心。兴许,是那帮什么总将疾苦挂在嘴边的老腐朽将你带坏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是对弈,目光却深沉:“你要赢,怎么不杀本王?落子,该在关键处。”

    你要杀一个帝王,杀一个足以诞育你生命的父,从他的肉身,长出更强壮的血肉。

    燕珩便垂下眸去,强忍着心中的情绪,将那几个子吃掉。

    燕正仿佛回到他诞生之日的记忆,说道:“那夜,不止本王梦得九龙真身、真神落世。燕国之地,人人都见到夜如白昼,月蒙紫光!——乃大吉之兆。”

    燕珩小时,这等话听得太多了。

    以至于,每一寸行为,都被困在这帝王异象之中,半点不敢逾矩。仿佛他就该与众不同,就该天然地承担起这些性命隐忧的责任,就该谨言慎行,被绳索死死地勒住脖颈。

    那时,他连生死为何物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可行差踏错,哪怕只是孩子气的一句话,便要杀许多人。

    他站在帝王大殿中,望着燕王众多的歌舞姬妾,因酒色飞扬而不悦,便随口说了一句“我不喜欢她们”。

    燕正大笑,赞了一句好,便抬手,将怀里正宠爱盛极的姬妾甩出去,提刀当场杀了。而后,尖叫声飞扬在耳边,几乎将他的耳膜都刺穿……

    三十二名姬妾,无一人幸免。

    那日,他就怔怔地站在原处,直至浑身僵硬,仿佛因刀刃拔出来而飞溅的温热血色,落在他身上,脸上,心里……

    他想,大家宠他,也许是害怕。

    自那时起,他每一步棋,每一句话,每一个眼神,都极其克制。

    燕正却说:“我的儿,你是天子,就该这样的盛宠,他们都是为你而活。”

    为他而活?

    燕珩想,哪一代的子民,会为一个帝王的虚名而活呢?

    他想放纸鸢,还不等扯开,便划破了指尖,于是,身边的仆从便一个不落地被杖毙,血液留足七窍,身体几乎都敲碎。尽管他哭着说——“并不疼,父王,不要杀他们。”

    燕正怜爱地摸着他的头,说:“珩儿,你不能哭。就算本王死了,你都不该哭,做天子,不许有眼泪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:“求求您,我以后再也不放纸鸢了。”

    燕正却说:“我的珩儿,你将来要做天子。天子只会杀人,不会求人。”他扬了扬下巴,示意他去拿刀剑:“提起刀来,你杀了本王,便能救他们——自此,这天下,你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燕珩痛哭着摇头。

    然而那一刻,他懵懂地理解了,仿佛一定要杀死什么,他才能自由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,他再也没有亲自放过纸鸢。德福便是在那时,来伺候他的。

    做天子,除了眼泪,还不该有喜怒。仿佛那身体并不是他的,而是为着燕国的千秋万世而长。一笑,便劳民伤财。一怒,便血殍十里。

    因而,燕王不好细腰,燕珩不辨喜怒。

    他不是他,他只是为那个天子之名诞生的“东宫”。

    燕正下着棋,又问:“珩儿,你在想什么?为什么不说话……”

    燕珩感觉有什么东西,要自眼底涌出来,浓重而湿润,可他却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,仿佛过去万千次一样,平静道:“没什么,父王,我只是在想:该如何做好一个天子。”

    “这便对了,我的儿。”燕正笑道:“如今,赵国灭了吗?……”

    燕珩道:“灭了。”

    “甚好!他乃我心头大患,如今赵国一灭,其余几国,为我燕军铁蹄所践踏,长驱直入,岂不是全无还手之力?!”燕正爽声大笑:“不愧是我的儿!——那楚国呢?他离我们最近,楚淮阴险,合该杀了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灭了。”燕珩停顿片刻,想起城门前的那一排尸身,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波澜:“楚淮……也杀了。是我亲自,下的令。”

    燕正高兴,恨不得将人捧在掌心里,亲一口。

    他大笑,又问:“那——吴、妘、周、虞、卫呢?”

    燕珩抬眼,望着他:“都,灭了。”

    燕正的笑声,畅快得像是从胸腔里酿造出来的,浓厚而真诚!他几乎是毫无悬念地点了头:“那秦国就更不必说了,九国统一之大业已成!”

    燕珩道:“秦国……未灭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燕正仅仅片刻,便反应过来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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