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鸣西堂: 70-8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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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一拳给秦诏打得头晕眼花,鼻息都冒了血出来。

    他们怜惜卫抚,诸多怨气藏在心中。趁着这个机会,新仇旧怨便都赶在一块,化成了拳头往人身上招呼。秦诏本就有旧伤,叫人狠砸半天,差点半口气上不来,硬是吐出来满嘴的血红。

    这小子到底嘴上不饶人:“待我父王知晓了,你们这等欺凌我,必要杀了你们,为我解气。”

    狱卒薅住他的头发,凑近了人,轻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:“我说秦公子,你还没认清眼下是什么景况吗?您失宠了,我们王上,是不会知晓的。这是王上的命令,要我们审问公子——我劝您,还是想想……什么个死法好吧!”

    秦诏才撵走了姬如晦和燕枞,没人探望,如今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

    那浑身的旧伤也裂了痕迹,慢腾腾地渗出血来,烧的火红的“燕”字烙铁,被狠狠摁在左侧肋下,紧挨着心脏旧伤的位置。在那里,在秦诏胸膛之下,从此刻下一个“燕”字。

    秦诏痛得几乎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审问的人来回换了几番,问的话也千篇一律:“秦诏,到底是不是你,跟五州勾连,惹出来的乱子?贪污叛国,必有你的一份子。”

    秦诏满脸冷汗,笑道:“胡诌,我为父王,肝胆俱照;我为大燕,忠勇忘死!”

    那狱卒又问:“秦诏,是不是你伪造书信,污蔑魏将军?只为了谋害我大燕忠臣,说,你是不是秦国派来的探子!”

    秦诏眯起眼来,盯着面前那片昏昏欲燃的火光,仍坦荡笑道:“我为我燕王,铲除奸恶,无一字有愧!”

    狱卒不肯放过他,鞭子狠抽在身上,怒问:“秦诏,是不是你,勾结公孙渊,暗通款曲,意图加害王上,泄露宫中密要与他人知?还是你们暗中谋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——”

    秦诏终于换了说辞,他嗤笑:“你这话说的,与当日卫抚所说,倒有几分相似。怎么,你们就只会说这两句吗?”

    挑人怒火,他最擅长。

    因而,鞭子高高扬起,狠狠落下,在他身上抽出了无数道血痕。秦诏咬牙,硬是将滚在喉间的闷哼声压了下去,就是不肯叫这帮人得意。

    暗无天日的刑罚,无休止的上演着。

    久到……秦诏都以为,自个儿真的要葬身于此。

    但此刻,他心中却仍藏着另一个隐秘的期待,那就是,从下令审问、到他父王来看他……中间至多不过三日。

    他相信,他父王不会舍得他死的、更不会舍得抛下他。

    三日,他只消撑过三日就好。纵他父王不来看他,三日之内,必也要寻住人问一句:“如何?那小儿可曾认错,又可曾招了?”

    秦诏缓缓地抬起头来,冲面前这些狱卒,并那位遥遥坐着发号施令的刑狱司主司长,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。

    ——待我父王来了。你们都得死。

    因而,秦诏挨揍的时候,就在心中默盼着日子。

    叫人捉进刑狱司的第一晚,酉时。

    燕枞得赏,陪同帝王用晚膳,宴席才吃到一半,燕珩忽然搁下杯爵,神情不悦的问道:“我那小儿如何了?寡人叫他们去审,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吗?为何这个时辰了,还不回来禀告?”

    那饭如何吃得下去?

    紧跟着,他看了燕枞一眼,触景伤情似的,轻沉了一口气。他才要再说什么,猛然想起来当初卫抚为燕枞伤了秦诏之事。那刑狱司,可是卫抚调任前的任职之处!

    登时,帝王心紧了三分:“备轿。”

    恭送人离开之后,燕枞还咬着筷子尖纳闷呢!才几个时辰啊?

    是了,燕珩不舍。

    秦诏都不必数到第二日。

    眼瞧着天色昏黑,狱卒们揉着手腕,正吞吃完最后一口酒菜,准备起来“大干一场”,给秦诏点苦头当晚膳吃呢!

    德福的声音就传来了,高昂而肃紧:“王上驾到——”

    一众狱卒慌乱跪下去迎接,面面相觑:王上?!

    是他父王!

    为他父王的到来,秦诏欣喜难耐,几乎是猛地清醒过来!

    他努力睁开浮肿的眼皮儿,朝着那幽深狭窄的台阶探视过来,直至瞧见那张漂亮神容,方才艰难露出笑,仿佛才给人请安似的,熟稔而热切:“父王……您来啦?秦诏……给父王请安。”

    但紧跟着,眼泪决堤。

    方才还狂纵叫嚣的人,“哇”的一声就哭出来了:“父王,我好想您——父王,救我。”

    燕珩视线扫过来……

    待看清他那伤痕累累的可怜心肝肉时,心碎成了八爿,实在的愣住了。

    第75章 苦众妒 亲上去了。

    燕珩指尖都在颤抖, 紧紧蜷在袖中。他不作声,但神色冰如寒九天,他缓慢地扫视一圈众人, 眼见跪在地上的狱卒仆子们都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不是,秦诏不是失宠了吗?

    他们王上那等尊贵的身份, 非金玉、光石铺造的道路,金靴都不能踩落下去的, 又怎会为了这么一个质子, 下了这腌臜炼狱?

    他们不解,却能感受到那独属于帝王的权威与怒火。

    燕珩缓声发问:“寡人叫你们审问吾儿, 你们就是这样——屈打成招的?”

    不等他们答话,秦诏哽咽道:“父王, 我没招。我真的……什么都没做。父王,我对您的心,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。”

    狱卒支支吾吾:“小的们, 也是按着规矩来的。”

    燕珩转过脸来, 走近秦诏面前去,顶着那锁链和腕间伤痕, 险些克制不住想要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。

    但此刻, 他仍强忍心疼, 出声问了句:“哦?那你们——可问出什么来了。”

    狱卒摇头,才要说“没有”,燕珩便道:“一五一十,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寡人听。敢漏掉一个字儿,寡人今日要你的狗命。”

    前头那位主使,慌乱地磕头,只得无奈将审问那话背给燕珩听。

    燕珩仿佛心肝也被人勒紧吊挂在上头似的, 狠狠抽痛着……他早已听不见狱卒所审问的话语,耳边全是秦诏那几句申辩:

    [我为父王,肝胆俱照;我为大燕,忠勇忘死!]

    [我为我燕王,铲除奸恶,无一字有愧!]

    又或者,那不是申辩,而是他——对这位父王、这位燕王的控诉与怨愤。

    燕珩听得神色复杂,转过脸来去看秦诏,从人血色斑驳的脸颊、浮肿的双眼一路往下,看见那艰难吞咽的喉咙、一道道赤红展露的鞭痕,添在旧伤之上,越发的灿烂,像是开出糜烂的血色骨肉花。

    德福小心翼翼地将钥匙递在帝王手心,而后,不敢再看,只弯下身躯,在惶恐和心疼中,朝人群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诸众明白过来,只得软着双腿,齐齐地退到外面去了。

    转眼,暗色潮湿的牢房之中,便只剩他二人。

    摇曳的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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